vilhelm

井东/丑闻 05

搭配《cinnamon girl》食用🎶 

05

无声的咆哮全部都说给风听。没有人知道在意大利的那两年井然在想些什么，更没有人关心他除了工作还做了些什么。白天他是出色的设计师；而夜幕降临之时，他无处可去，是街道上飘荡的孤魂。

韩沉表示会去找熟悉的律师朋友解决这场闹剧。杨修贤帮他请了长假，并劝尤东东可以暂时留在这里四处走走，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洪帮布置在这里的人。

尤东东想要给井然打电话，可是他几乎快要看不清屏幕上的数字，眼泪滴在镜片上，蒸发之后留下细细的盐水痕迹。他找助理问了井然在意大利会去的地方，问了井然曾经住的公寓地址，从公寓步行到公司需要多久。

每一片瓦砾都见过当时的井然，没有他在身边的井然。尤东东想，如果它们会说话就好了。

教堂、大理石之间的天使、神秘的家族…尤东东甚至参与了一次河边举行的舞会。铺在河水上的灯光随着波浪起起伏伏，尤东东闻着不同的甜香和辛辣，端着一杯橙子味儿的苏打水，在衣香鬓影里找寻井然的味道。如果他和井然在这里，他会不会勇敢地牵着井然的手，哪怕只是为了加入他们跳一些混乱的舞步？然后在扒手们出来活动之前拉着他跑出人潮，哼着桑塔露琪亚的旋律一起回家。

爱是无法压抑的。

他在井然经常去的咖啡馆里坐下，店主种的花像是燃着的一团火。

这和他的性子可不像，尤东东笑着撇撇嘴。他凭借记忆把井然画在随身携带的素描本上。分开之前井然一直都是他的“缪斯”，他的轮廓尤东东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。

可爱的服务生姑娘有着红润的苹果脸，她看着尤东东落笔，不禁小声地笑了出来。

尤东东有些摸不着头脑，问她在笑些什么。姑娘用意语口音浓厚的英文回答：“之前你画的人在这里画你，现在你坐在这里画他啦。”

她领着尤东东走进里间，那里有一面为恋人们留出的墙。尤东东在上面找到了自己和井然的速写头像，落款写着J&Y。写得很轻，似乎有些犹豫。

尤东东描深J&Y的笔划，又在上面补了一颗红彤彤的桃心。

“在归案入档了，现在他们要对证人陈述的内容作细节确认。” 韩沉冷淡的声线越过整个大陆到达尤东东的耳中，“我们联系了井然出庭。他的意见是，你可以在那边散散心，然后审理的时候直接看直播。”

“好，我会全程收看的。”尤东东彼时刚刚吃了晚饭在民宿的阳台上吹风。领居一家在阳台上搭起桌子喝啤酒，看见尤东东，向他举了举杯，他挥挥手回应。

“我只是…对了，东东，你今年…我只是说说，如果你想的话…”韩沉还是那么傲娇，想说的话在嘴上轮了几圈又咽了回去。

“我今年回家和你们一起过年，谢谢哥哥。”尤东东小声说。

没等韩沉再说些什么，尤东东鼓起勇气，心跳得像打鼓一样，从胸腔里挤出一句话：“哥哥对不起…”

安静了几秒。那边传来韩沉的笑声，尤东东可以猜出韩沉一定是弯着眼睛，只勾起一边唇角的那种笑。

“我原谅你了。”他听见警察先生说。

记者们扛着长枪大炮对准今天的主角，手里的笔和压在肘下的键盘准备就绪，现场偶尔有椅子挪动的声音。庭长向律师提问，向检察官、向陪审团提问，然后朗读诉书。

邵芃橙站在被告席，脸色发白嘴唇颤抖，显然没有见识过如此场面，回答庭长问题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。

随后是询问证人的环节。律师出示证据，林洛霏陈述事实。谈到里欧的时候，邵芃橙必须要用铐着手铐的手腕撑住桌面才能勉强不滑落到地上去。

“…私下向里欧提供了井然先生的设计图，而我则曝光了井然先生同性恋的身份，导致对他名誉的侵犯…” 

镜头对准了一直沉默着的井然，轮到他进行发言。他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，但却看得出来他恢复的迹象，像一根长出新芽、正在复苏的枯枝。

“法官先生，我必须声明，我的性向不应该成为一桩丑闻，这是一场他人因无知而对我作出的霸凌。”井然调整话筒，对着法官席说道，“我因劳动成果遭到破坏、被卷入恶性竞争而控告，并不为自己的取向感到羞耻或者说要'更正'它。同样，我要求侵害我合法权益的两位先生，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

现场好像放进了一只遭受袭击的蜂窝。人们低声交谈，表情态度皆有不同，快门声四处响起，闪光灯亮起，像密集的闪电。

流程结束，井然在护送下离开法庭，从涨潮一般迎上来的记者中间开出一条路，绝尘而去。

此时意/大/利/天近傍晚，尤东东把自己丢进疲倦的深渊里不愿出来。街上有商贩叫卖的声音，还有自行车的铃响，人们碰杯时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听起来没有一处是孤独的。他关掉电视直播，想着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。

可偏偏有人不让他睡。尤东东迷迷糊糊地对井然打来的电话按了接听。

“东东，你看了直播吗？”

“看了。”

“你生气了？”

“我只是看不出来你这么口齿伶俐大爱无疆。”

“…你还是生气了。”

“靠。我到现在还是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。累了，毁灭吧，要谢去谢我哥，我睡了。”

“东东，我在你高中对面的电玩城里看到你的大头贴照片了。”

听到这句猛料尤东东吓得魂飞魄散。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，对着电话rapgod：“你你你怎么会看到的！赶紧把它撕走烧毁挫骨扬灰啊啊啊！”这可是他中二时期的不堪回忆！

“我到你老家这边来了，不过不要担心，没有找到你家去。”

尤东东看着通话页面上的红色按钮，全身松懈下去打算立即道别：“事情已经解决了，你应该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上去——你忘记我们分手很久了么？”

“不…！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尽快学会爱你的，你再…等等我吧，…可以吗？”

街上的喧闹声在减弱。

由于生活环境和接触资源的不同，立场有所差异，人们的观念也不尽相同。他看不清尤东东眼中的世界，自然有些闭塞视听。

井然走在这条因为搬迁而显得十分寂寞的街道上。二十四岁的井然强行把尤东东带离了自己的世界，而二十六岁的井然敲开了尤东东世界的大门。

井然和店主周旋良久，终于拿到了那张大头贴。尤东东对着镜头比小树杈，身上套着高中时期宽松的校服外套，十分搞怪地挤起一只眼睛。

他把照片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灰擦掉，亲了亲照片上的尤东东，然后把照片放进口袋里。

他从尤东东就读高中的门出来，经过一条两边满是小贩的小吃街。他的东东也许会点一碗关东煮，和朋友们拐到电玩城，几个穿校服的少年围着一台花花绿绿的机器操作手柄，高声欢呼。

如果不曾遇见自己，现在的尤东东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。他会让女儿坐在他的肩膀上，另一只手牵着妻子，晚饭后出来散步。他会为女儿的早恋问题和冰淇淋打掩护，赖在沙发上不肯洗碗，甚至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偷藏私房钱也说不定。

这些原本是尤东东的人生轨迹，自己的出现让他本来自然弯曲的人生轨迹突兀地转了一个急弯，拉着他走向众人的对立面，还妄想他为了自己丢下一切。

可是井然无法就这样放他回到原来的路线上去。他毕竟不是一厢情愿地爱着尤东东。他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，尤东东的妈妈站在他面前，提着装满年货的环保袋。

杨修贤作为最闲的哥哥，理所应当地接下了接机的工作。他冲旁边同样在等人的小姑娘抛了个媚眼，心满意足地看到对方的脸飞上一抹绯红。

尤东东一出来就看见杨修贤又在四处开屏，锤了他一拳：“哥哥你这样不怕被罗浮生看到吗？”

“有什么好怕的，床上还给他啊。”杨修贤在尤东东惊恐的眼神里把他的行李都搬上车，在后者的腰上掐了一把，冲他弯了弯眼睛：“走吧，东东宝贝。”

打开车载收音机，尤东东调到一首很老的歌，车里的氛围让尤东东忽然柔软下来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，对开着车的杨修贤说：“哥哥，我答应韩沉哥哥今年回家过年了。”

虽然“哥哥”这个词在杨修贤听来并不指代亲戚关系，杨修贤还是强忍着那股诡异的感觉回答道：“好啊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。”

“噢。诶等一下，哥哥你在往哪开？！”

“…城市边缘？”

“不！这不是去幼儿园我家的路！”

“老家不是你家？臭小子，你沉哥早跟我说你要回家过年免得你临阵脱逃，要我先把人带回去。”

“你…你！好啊，我要跳车！”

“你跳一个试试看？！我把你绑起来！”杨修贤把儿童锁给打开，气呼呼地凶他。

“哥，我不想做人了，你杀了我吧，杀了我得了。”尤东东仰面卧在副驾驶上，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，伸出另一只手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大了一些。

刚刚恢复的井然正在艰难地找话题，想和尤妈进行一番顺畅的沟通。谁知尤妈除了对他怒目而视，就是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他安静。于是井然只好一路安静如鸡，乖乖地帮妈妈提篮子。

街上的人很少。这里的住户前几年都陆陆续续搬了出去，只剩下一些安土重迁的老居民迟迟不愿意搬出去，尤母算是一个。

这些年杨修贤和赵云澜相继出柜，赵云澜凭借“答应了多一儿子，不答应还赔一个儿子”的精彩发言使得他妈被迫接受了沈巍，只是明令要求领养的孩子自己带，不能打扰她参加妈妈模特队的排练。

尤母这两年没少听她们劝。当林洛霏打电话来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时，她几乎要晕死过去。井然从最低标准一下跃升为最优选项。

她比任何人都更爱自己的孩子。能让她的孩子快乐，性别并不是什么原则问题。只是丈夫在病床上就一直念叨：“生不了孩子，老了谁供养他？再说，过一半那男的不要他了，你准备上哪儿哭？”

生不生孩子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，毕竟她养育尤东东为的不是让他无休止地生孩子。问题在于，尤东东不像赵云澜他们那样强势，如果井然只是和他玩玩而已的话…

她不敢继续想。

平日里黑风衣大长腿的刑警先生今天很不同寻常。他的车里坐着一只巨型马卡龙，衣品惊世骇俗。他把车就停在老宅子边上新修的停车位上，由于正在和马卡龙讨论吻技，他迟迟没有下来。

又亲了一小会儿，韩沉松开人形马卡龙何开心，擦擦嘴角朗声说，听起来像正义使者：“尤东东，看够了吗？”

尤东东训练有素地立正站好：“是，警官！我，我顺便向警嫂问好！”

何开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：“小同志辛苦了？”

旁边的杨修贤像一只被扔进水里的羊，勾着尤东东的肩膀，还要指着韩沉说：“我是，真没想到，我们家一弯弯一窝哈哈哈哈…”

何开心坐在副驾驶上，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，大大的眼睛透出小小的疑惑。

“哟，都在啊。”

全员gay化的罪魁祸首赵云澜抱着大庆全速出击。沈巍则提着一些礼品，还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，向众人微微颔首，有点知识分子遗世独立的调调。

“哥夫好。”尤东东干巴巴地说，他胆战心惊地看向杨修贤，“修贤哥，你…？”

“你要问罗浮生吗，他现在应该在院子里铲雪吧。”杨修贤和罗浮生总是这样令人惊喜。

尤东东想，如果井然一个人在他老家游荡，倒不如叫他一起过来过个年。也算是乘着哥哥们都在，落一个法不责众的好处。

可是大家带的都是男朋友，就他是前男友啊。

事实证明尤东东的担心毫无意义。

大家进屋子的时候，看到的便是井然踩在椅子上修理吊灯，罗浮生在底下给他一边递工具一边提出指导意见的诡异景象。

韩沉及时截住了双腿一软就要行礼的尤东东。

见尤东东来了，井然迅速结束战斗，从椅子上下来，黏黏糊糊地抱住了呆在原地的尤东东，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：“你回来了，我好开心呀。”

尤东东僵硬地伸出手去检查井然的脸：“妈妈有没有打你？”井然笑着摇头，蹭了蹭尤东东的手。

从卧室里出来的韩沉妈妈又默默走回房间。

看到这群人真冒火。

大表哥赵云澜咳嗽两声。井然识趣地放开了尤东东，说道：“我的事情真的很感谢各位，如果不是你们帮忙，大概事情还要复杂些…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，都可以找我。另外，今天我来也是想确定一下我和东东的关系，可以吗？”

赵云澜眼神暗示韩沉：可以吗？

韩沉邀请杨修贤加入群聊：你觉得呢？

杨修贤微笑谢邀：给他三百万让他离开东东宝贝。

赵云澜皱眉：可是我们没有三百万！

韩沉默默翻了个白眼：你们有毒？这也管？

杨修贤怒：最爱管东东宝贝的不是你吗韩爸比？

韩沉回击：可他当时唯一没拉黑的就是你啊杨妈咪？

杨修贤狂笑：你酸了你酸了你酸了！

赵云澜脱口而出：“都别吵了！”

罗浮生懵逼：“啊？刚刚有人说话吗？”

最后是看起来最靠谱的沈巍先打破沉默：“云澜，先去问声好吧。”

赵云澜带老婆孩子逃逸了。罗浮生正想问井然学建筑的是不是都得自己上手盖房子，就被杨修贤叫喊着“别出来丢人”拽回自己的房间。

人美心善穿着大橘子套装的何开心问：“井然，你的氟西汀什么的都带了没有？最近按医嘱吃了吗？”

井然的右手揣在口袋里，面上神色不大自然：“带了。”

他的右手被尤东东直接拽了出来。尤东东掰开他的手指，一枚照片安静地躺在井然的掌心。

TBC

写的时候我真情实感的🍋了

几个哥哥而已

不过如此🍋🍋🍋🍋🍋

捱到零点发，结果外面响起了烟花的声音( ˙-˙=͟͟͞͞)